2014年8月23日 星期六

回到大倫敦 - 陶傑


闊別倫敦多年,倫敦的經濟與英國在遠東最後的前殖民地換了一個位。

好的餐廳多如天上繁星,除了麥當勞,在街頭隨便找一家小食肆坐下來都有驚喜。貝理雅當政八年,倫敦的消費暢旺,餐廳用了許多心思和本錢裝修,價格愈來愈貴。

但貴有貴的好,只要菜牌上的價格與環境和食物的質素掛號。從前,倫敦的印度菜和中國餐一樣Cheap,而且走進去就聞到一股深深地滲在桌布和牆紙中的咖喱味,但在今天的太平盛世,印度菜打進了倫敦的上流心臟區,與日本菜同級齊名。

在五月花(Mayfair)的小街裏,有一家印度餐廳名叫Benares,叫最基本的印度菜,像咖喱羊肉和一種叫Nan的印度コ包,幾個人埋單,超過兩百鎊。結帳的人一面付錢,心中都在輕輕地罵:「阿差」們真懂得賺錢。

但是這兩百鎊,不但包括了室內現代美術風格的鑲線型裝修,名貴的燈光,英俊的印度侍應,還有一條小街的典雅氣氛,餐廳的對面有兩家小小的畫廊,櫥窗中展覽着第一流的油畫風景。隔着一面落地長窗,不經意地遠眺,可以看得見微微的濕霧中的一盞煤油燈,以及三兩幅養眼的藝術珍品。一家餐廳的價格,配套了層次豐富的風景內容。

文華酒店地下的咖啡廳,價格貴,服務也還好,不錯,咖啡和點心到目前為止還沒有墮落,但顧客舉目看得見落地玻璃窗外蹲在地上的兩三個菲傭肥厚的肩背,憑這一點,侍應最後送的帳單就要打個九折。

倫敦的感覺真好,人比從前開朗了許多。一個很有為的政府,最近的話題是失明的內政大臣搭上了保守黨右派政論雜誌的女主編。女主編告訴記者:她從來沒有跟瞎眼的男人做過愛,一定很刺激吧,她只想試一回,結果發現瞎眼的比睜眼的男人更懂溫柔。

街道整潔了,消費力旺盛。如果不是貝理雅跟着布殊打伊拉克,送掉了幾條英軍的生命,又陷進了一個爛攤,貝理雅會成為百年來不一定最偉大、卻是最幸福的首相。回到英國到處風景明媚,令人欣喜不自勝。

只是交通罰款太貴,醉酒駕駛隨時坐牢,一張告票五十鎊,但倫敦人對交通警察也有幽默感︱︱一個交通警察截停一輛車,給司機一隻紙袋,說:「給我吹氣。」司機說:「我沒有超速呀,也沒喝過酒。」警察說:「我知道,只是我剛買的這包薯條太燙了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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