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14年8月23日 星期六

九成陶傑 一成曹捷


陶傑是寫專欄那個﹐說話﹑做人都比較瀟灑一點﹐沒有忌憚。
曹捷則是要供樓的那個﹐現實一點﹐計算一點。

陶傑是每日想著寫專欄如何寫得最好的那個。

曹捷是寫到「咁上下」會覺得稿費少﹐想下應否要求增加稿費的那個。

如果可以的話﹐他的理想是「九成陶傑﹐一成曹捷」。

矛盾與和諧

陶傑原名曹捷﹐十年前仍在英國工作時﹐查良鏞找他寫專欄﹐沒想過以寫作為專業﹐「陶傑」原是順手拈來﹐取其諧名﹐作暫時之用的筆名﹐沒有什麼特別的寄意﹐跟陶淵明無關﹐也不代表他要做什麼傑出人士﹐沒想到一用就是十年。

「現在許多人寫東西都喜歡用真名﹐但我不喜歡﹐用真名始終是『驚驚秔』﹐覺得赤祼一點﹔用筆名則distance(有距離)一點。別人知道陶傑是曹捷是一回事﹐但我就有一種錯覺﹐可以寫得放一點﹐真誠一點。人﹐有時候是需要自欺的。」

一個是搖筆桿﹑上電台﹑上電視的陶傑﹔一個是在現實生活拉扯下的曹捷﹔本是一個人﹐竟可分割得如此清楚﹐他說人可以如此「割裂」﹐以往的英國人甚至既是紳士又是海盜﹐這表面上聽來十分矛盾﹐其實很和諧。

「陶傑﹑曹捷都是真的﹐都是我。我會嚮往陶傑多一點﹐但在社會中有許多現實上的基本要求﹐要供樓﹑要賺錢﹔如果沒了這些束縛﹑限制﹐可以做到九成陶傑﹑一成曹捷就最好了。這有待我退休﹐搬到別處﹐錢銀無憂才可以……」

陶傑與曹捷可以「矛盾統一」﹐理性與感性更要調和在一起﹔他說不會讓自己偏在一邊。

理性與感性

「沒有一定的感性﹐看不出這數十年香港某些的變化﹐當中許多物質上的進步令人欣喜﹐也有叫人感慨的﹔其中最令我唏噓的﹐是以往的品味失落﹕法文叫Finesse﹐是人對生活品味的追求﹐那種典雅﹑幼細﹑端莊﹑溫柔已然失落了。此外﹐傳統價值如友情﹑愛情﹑孝與義都愈來愈淡薄了。不過﹐最大的唏噓也許是看見以往的孩童成了青年﹐一些在生的人過世了﹐自己年紀大了﹐在在提醒我時間流逝﹐人生苦短﹐世事無常。

「不過﹐人生本來就是無常﹐我不會太過感性﹐反而冷眼旁觀﹐用理性一點的心情去接受會好一點。你會發現凡事是有得有失的……」若說筆名營造距離的錯覺﹐「冷眼旁觀」也許是面對變化而為自己製造距離的手段。

大概沒有相當的冷靜與感情﹐也寫不出他那種尖刻抵死﹑常帶點怨憤的文章﹔不過﹐他不叫這做「怨憤」﹐而說「孤憤」。

「尖刻抵死﹐或者該說含蓄幽默是受英國散文家如GeorgeOrwell的影響。其實英國知識分子都有孤憤﹐英國乃階級嚴密的社會﹐這是不容易打破的﹐但知識分子有的是言論自由﹐於是面對這些不合理﹐偏激有之﹐蠱惑陰濕有之﹐幽默含蓄也有之。英國常下雨﹐氣候陰沉﹐藝術上表現亦以此為高﹕即不會正面講話﹐講三分話﹐留七分空白﹐給人自己領會的空間。我也不喜歡正面去說話﹐更不會以純語言的灌輸﹐我要尊重對方也是有一定的智慧﹔而且曲折一點﹐就是別人不同意我也不會反感﹐甚至會欣賞我的幽默。」陶傑一貫地一口氣說。

拉扯與孤憤

如果說英國人的孤憤﹐是來自階級嚴密的社會﹔陶傑的孤憤亦可能來自「中國」與「外國」的拉扯。

「我小學時讀的是左派學校﹐長大後在英國居住了十來年﹐我常在這兩個極端中間形成的張力下有種種思想上的衝擊……我自幼不喜歡聽道理﹑教條﹐我讀小學時正值文革之後﹐學校對政治思想控制很嚴格﹐甚至不准我們看西片﹐知道有同學到國民戲院看外語片﹐就會叫他出來受批判……我自小就對這些說很反感。至於英國這現代文明的母體﹐卻是人格分裂的國家﹔她可以有極偉大自由民主的思想家﹐又出過許多無情的帝國主義者﹐她可以宣揚人權平等﹐同時掠奪別人的土地……

「我想近百多年來﹐每個華人知識分子都有過這種拉扯與孤憤。」陶傑總結。

陶傑貓的理論

陶傑愛貓﹐他說貓最能獨處﹐獨自一個時永遠很酷的。牠可以在一角曬太陽﹐也可以與你建立一種友誼﹐可以跳到你的大腿上睡﹐但在親密之中又與你保持很理性的距離。

「貓一世也不會悶﹐牠有時在沉思……其實每一個知識分子都要學會獨處﹐尤其是香港太烏煙瘴氣了﹐更要為自己開拓一個自由地﹐開闢一個『後花園』﹐讓自己好好獨處﹐與書本的作者交流﹐與上帝交流﹐卻與身邊的人沒有交流。」陶傑又有一番理論。

他說的「貓」﹐也許是他自我的其中一個投影。不過﹐拍攝當日他養的貓﹐的確跟我們保持了「很理性的距離」───因為牠不知躲在哪裡睡了﹐想是沒有興趣給攝入鏡頭吧。

自娛娛人做主持

最近陶傑與劉天賜在「公仔箱」主持與現場觀眾互動的清談節目《犀牛俱樂部》﹐他多次問及記者對第一集的意見﹐可見他對節目的重視。他認真地說﹕「這個新嘗試希望可以有助普羅大眾提高獨立思考能力及觀察力。」

問他是否有什麼使命感﹖「很難說的﹐你說有便有﹐沒有便沒有。中國人的社會喜歡槍打出頭鳥﹐給人太有使命感的印象﹐未必是好事。我想做這個節目是自娛娛人……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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